严农祺,现年64岁,1971年从罗马大学法学专业毕业,1972年就进入意大利外交部,开始至今长达39年的外交生涯。他先后在瑞士、埃及、黎巴嫩工作,1991-1995年任职于意大利驻华使馆,之后曾任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特使,去年7月被任命为意大利驻华大使,12月上任。
11月30日- 12月2日,意大利驻华大使严农祺上任后第一次官方访问广东,行程主要是与广东省委书记汪洋会见、与本地意大利机构和企业代表见面、到华南理工大学与校领导见面以及向学生做一场报告,介绍意大利与中国大学的合作项目。周五,他接受南都独家专访,谈及自己开微博的感受,谨慎论及欧债危机的影响,还热情“推销”意大利留学。作为一个和广东人一样热爱美食的意大利人,他说自己最喜欢“广式叉烧”,“尤其是冬天,就着茅台酒,非常好”。
谈及广东,严大使介绍,意大利正打算为中国人尤其是广东人提供2- 3年多次往返签证,而且手续也将进一步简化。还称意大利会增加旅游签证的发放数量。
“正研究参与横琴发展”
就任一年以来,严农祺说自己最得意的成就,是“超越了经贸关系,展示了真正的意大利”。他还说,“我们强调的是互相尊重,尽量去了解对方为什么做这样的决策”。
关于中意关系,严农祺说已从“马可·波罗模式”转向“利玛窦模式”。他说,前者主要基于双边交流,而对后者来说,经贸关系虽然是基础,但同时兼顾文化等更多层次的交流。
2008年,广东被选为中意区域合作的试点省份。今年6月,省委书记汪洋访意,广东与意大利普利亚省签订合作协议,范围包括环保科技、中小企业合作、旅游、研发等。7月,双方在广州又签署了加强专业培训合作的协议。
严农祺承认,目前在粤的意大利企业还不多。他认为主要是因为意大利以中小企业为主,而且对广东缺乏了解。因此,他认为他的任务也包括“向意大利企业介绍中国特别是广东的经济环境和投资条件,多介绍意大利企业在广东的成功经验,并让意大利中小企业组团来粤”,“如果我是企业家,一定会来广东!”
严农祺说,目前广东和意大利的经贸关系中,最优先的是中小企业和科技园区的合作。比如意大利伦巴第州在珠海就有个商务处,正研究在横琴发展中分一杯羹。
旅游方面,自2007年以来广州总领馆发放的签证增长了三倍(今年预计将达到4万份)。过半出国游旅客来自广东,而意大利是他们在欧洲最喜欢去的国家。严农祺说,近期还将开展名为“旅游”的专门项目,涉及4个意大利省。
“认为意大利签证难拿是误解”
此次严农祺访粤,其紧凑行程中还专门抽出一个上午拜访华南理工大学。“意大利跟湖南省差不多大,”严农祺向华工学子演讲时热情地说,而“忽悠”中国学生留学显然是目的之一。不过,《纽约时报》有文章指出,在意大利,最聪明能干的人都离开了,留下的空缺并没有被移民填补,因为意大利无法为移民提供足够的上升空间。
严农祺称,华工与意大利大学的合作是“最成功稳固的”。华工与意大利费拉拉大学今年签署了合作提供经济博士学位的协议,意方为广东的高层企管人员提供培训,华工还建立了中意城市与建筑研究基地———Y ellow H ouse.
严农祺确实花了大力气“推销”留学意大利。在谈微博时他说,想象中的“谈话对象”,主要是打算赴意留学的中国学子,“告诉他们到意大利留学的途径。有人以为意大利签证很难拿,这是错误的。我们打算为中国人,尤其是广东人,提供2-3年多次往返签证,而且手续也进一步简化了。不仅是留学,我们也会增加旅游签证的发放数量。”
确实,严农祺的微博上有大量留学信息,他也一再鼓励学生赴意留学。2011-2012学年,广东留学意大利的申请近300份,只占全国的十分之一,而这已经比2010年增长了110%.
“想到去欧洲留学,广东的学生可能更喜欢去英国,我想主要是语言的问题,而且意大利语在商界确实不常用,”严农祺坦承,“但谈到艺术、音乐、建筑学、文化,这些方面全世界都知道意大利是强国,我们也希望意大利灿烂的文化吸引更多中国学生。”
严农祺建议有意留学者与使领馆联系。“不仅是为签证,我们也可以提供许多入学建议。目前我们有个已成立一年的意大利教育中心,是意大利政府认可的,可以帮助学生办各种手续,甚至为学生推荐学校。”
在广东的行程中,严农祺也一再鼓励本地企业家到意大利投资创业。不过,当华工学子问到2008年金融危机时,严农祺诚实地回答“现在的情况比两年前更复杂”。
谈欧债危机
“危险还远着呢!”
严农祺称,尽管深陷债务危机,意大利人仍享受世界最高生活标准之一
最近这段日子,新闻里的意大利总是和“占G D P120%的政府债务”连在一起。
意大利的麻烦始于上个世纪90年代,当时意大利的制造业被亚洲国家抢走;但由于工会强硬,人力成本无法下降。加入欧盟后,涌入的资金流使意大利逃过一劫。2007年全球金融危机时,意大利经济下降6个百分点,2010年好不容易恢复过来,2011年又遇上了欧债危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 F)甚至预言意大利会遭遇“十年经济停滞”。
目前,意大利的债务规模仅次于埃及。而经济学家一直说:“别担心埃及,意大利才是最值得担心的”。因为意大利是世界第七大经济体,最近一个欧洲银行集团的报告称它为欧债危机中的“存亡因素”,以及“最大的脆弱国家,最脆弱的大国”。
欧盟央行在8月答应赎买意大利债务,但要求意大利进行“经济结构调整”,其中包括重整劳动力市场。11月,连任三届、执政17年的前总理贝卢斯科尼被迫下台,取而代之的是曾任欧盟反垄断专员的经济学家马里奥·蒙蒂,他组建了“技术专家型内阁”,被媒体称为“超级玛丽奥”(SuperM ario)寄予厚望。
一方面,意大利答应欧盟的“结构调整”正在缓慢进行;另一方面,意大利政府不得不卖地求存,其间还传说要征收房产税。改革最难的是在劳动力市场,“过于慷慨的退休金和工作保障”被公认是意大利经济的主要掣肘之一,但在选票政治中几乎无人啃得下这块硬骨头。如何让既得利益者让步,是世界性难题。
南都记者提交给严农祺的16个采访问题,在采访前被告知只能问6个。被砍掉的主要是关于欧债危机的内容,包括经济结构调整、劳动力市场改革、发行政府债务、房产税传言等。对这些问题,严农祺说因为自己“不是政客”,三缄其口,滴水不漏。
在南都记者追问下,严农祺承认,目前意大利确实是在“一个困难时期”,但他强调,处于困境的“不只是意大利,而是整个欧洲”。
严农祺愿意回答的一个问题是:尽管深陷债务危机,意大利的5800万居民,仍然享有世界最高的生活标准之一,整个国家追求时尚、高端和奢侈,这需要改变吗?严农祺的回答是:这恰恰是我们经济实力稳固的证明,“真正的危险还远着呢!”
这种矛盾,也体现在最引人注目的粤意合作———广汽菲亚特身上。业内人士称,广汽菲亚特花了数年,才终于决定生产什么车型,主要因为“中国人注重成本,而意大利人太慷慨”。
以个人身份开微博的外国驻华大使
据南都记者了解,严农祺似乎是驻华大使中唯一以个人身份开微博的。他的第一篇腾讯微博发在6月13日,内容是:“新菲亚特500:意大利设计的象征!”
严农祺告诉南都记者,他开微博的主要原因是“想和中国的年轻人交流”。“我觉得作为大使,缺乏与普通民众的交流是很糟糕的,微博也能帮助我了解舆情。”他说,“让他们能通过我的微博更多地了解意大利的文化、环境甚至意大利的足球。”
严农祺刚开博那会儿,由于之前有“山寨骆家辉”的阴影,不少粉丝半信半疑。“这是我自己,不是我的秘书。中文难学,我会一直努力学习,谢谢你的理解!”四天后,严农祺在微博上说。
昨日的访谈中,严农祺再次向南都记者强调,每一条微博都是他自己写的。当然有些是用意大利语写好再请使馆工作人员翻译成中文。
开博后十多天,严农祺虚心请教博友:“请问如果要放自己文件夹里的音乐上来怎么放呀?我有首意大利歌曲想跟大家分享。”在博友的引导下,严农祺把歌曲《T rueItaly》(真实的意大利)放到自己的微博上,还挺得意地邀请记者去听。
目前,严农祺开博近半年以来,粉丝已迅猛增长到13万。
“邓小平说每个人都可以富起来,这是让我印象最深的事。”
———被问及“关于中国印象最深的事”,严农祺沉吟了一会,想起1992年他第一次到中国期间参加邓小平视察上海的一个活动时听到的这句话。